刚刚过去的清明假期,7.9亿人次的出行量创下同期历史新高,人们选择暂时放下压力,在山水间来一场集体出逃,寻得片刻轻松。如今,“房子可以不买,车可以不买,但旅游一定要去”成为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与此同时,旅游行业也在经历重塑,当“打卡式旅游”逐渐退潮,个性化、定制化的服务正成为行业新蓝海,除传统机酒及路线规划外,提供“情绪价值”成为旅游业的新刚需。近日,新变化带来新机会,“新旅人”们的选择也为职业发展带来新参考。
清明节放了3天假,小辉爬了3天泰山,社团里有十几个人每天都有订单,3天下来小辉的“山农大学生陪爬团”接了二三十个陪爬订单。成立了公司的“泰山陪爬探野文化工作室”接到的订单更多。按照负责人问野的说法,随着三、四月爬山的人逐渐增多,这一两个月就已经接到了一两百个订单。
泰山脚下,以山东农业大学、泰山学院、山东第一医科大学等几所大学为主形成的“大学生陪爬”,让“靠山吃山”在新时代有了新注解。
“泰山陪爬”于去年夏天被大众熟知,今年火爆依旧。除了当地大学生外,也有自由职业者和外地人加入并成立“陪爬”公司。
近日,了多位泰山“陪爬”人士发现,作为一种新职业,“陪爬”兴盛于泰山脚下离不开地利、人和,其背后的市场需求本质或是消费者寻求更多的情绪价值。虽然不稳定的需求市场让“陪爬”行业似乎很难发展壮大,更多从业者都只将之视为一份兼职。不过,泰山之外,黄山、峨眉山、青城山、武功山等多地也兴起“陪爬”服务,“陪爬”正在变成更广泛的存在。
雅鲁藏布江大峡谷风光 平均每周能有五六单。
2024年6月“宝妈请男大学生陪爬”上了热搜,各种“陪爬”需求大幅增加,兰荛也结束之前的工作,全身心投入“陪爬”事业中,成立了“遇见陪爬工作室”。更多的人也差不多是2024年6月之后才关注到“陪爬”。
“小可陪爬很可以”就是在去年6月最早做“陪爬”的一批个人账号之一,主要负责人李小可当时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信息后很快就接到了第一单,也是宝妈带着小朋友,他对此印象深刻。那时,李小可也觉得这个市场确实大有可为。
同样作为学生,李小可的接单时间也主要集中在周六和周日,没有课的周中也会接单。到了2024年8、9月,李小可的社交账号已经收到数十个订单,他拉上自己的同学、朋友建了个小群,以便共享订单。
“但现在这个群也不太活跃了。”今年开年,因为“陪爬”的人越来越多,李小可的订单量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他很羡慕那些接单量很稳定的团队,每天直播间的流量稳定在几百人,这意味着订单会源源不断地到来。
“探野工作室”就是李小可口中订单量稳定的团队之一。2024年以来,除了当地大学生外,有了更多自由职业者和外地人来到泰山脚下并成立了“陪爬”公司。“探野工作室”负责人问野告诉“去年是个人在做,成立公司之后,今年单子明显多一些。4月份以来,仅10天成交的就有五六十单,最近一两个月有一两百个订单。”问野说。
是陪爬,也是陪伴:主打一个情绪价值
小鸣是准备做全职“陪爬”的人,但他们有个更专业的职业称谓叫“高山向导和高山协作”。
2025年初,小鸣专程去成都参加四川省登山户外运动协会近10天的专业培训,通过考试后顺利拿到高山协作员证书。在他看来,“陪爬”应该是一份有门槛的工作。培训期间,仅专业知识学习就花了一周多时间;而购买冰爪、冰镐、高山靴、绳索等设备,小鸣花了上万元。
“很多人爬着爬着满身大汗了,还是不会减少衣物,这时候就很容易出现失温现象。”小鸣“陪爬”的时候会对他们进行一些科普。
小鸣觉得泰山“陪爬”更多是提供情绪价值 但后来,小鸣意识到,相比专业素养,顾客更希望“陪爬”提供情绪价值:“做‘陪爬’要求长得帅、身材好。”
不过,不得不承认,如今的“陪爬”相较刚开始时大多已经“进化”,从只是有个人陪着爬山、帮忙背包,到现在要为游客提供最佳路线、最佳登顶时间、最佳拍照点位等。尽管是个人运营,李小可还会随身携带墨镜、帽子等拍照道具,并配备应急药品。他还专门学习了泰山相关的旅游及历史知识,以便为游客提供更好的服务。
对于专业的工作室而言,登山杖、香槟杯、剪辑等“登山六件套”甚至“登山九件套”更是标配。兰荛在去年夏天还推出过车站的接送一站式服务。
2023年,小辉就琢磨出三档不同价格的“陪爬”服务:最低档位的普通“陪爬”,白天399元/次,夜爬499元/次;在此基础上,颜值“陪爬”每次加100元,通常有高颜值、幽默风趣等要求;技术陪爬每次加150元,要求有专业相机,能讲解文化历史,有丰富的登山经验。
小辉表示,从订单数据分析,普通陪爬只占10%,60%的订单是颜值陪爬,技术陪爬则占30%。小辉认为,客人选择“陪爬”本质上还是想得到一种情绪价值的满足。从客人的年龄看,20~60岁的客人小辉都遇到过。其中,独自旅行的中老年游客选择“陪爬”的较多,家庭亲子次之。
“除了大学生,一些已经毕业了的,还有自由职业者都来做‘陪爬’。但价格其实并没有跌,甚至比刚开始时还涨了些。短平台过来的客流量大,有团队很轻松地就可以接到六七百的单子。”李小可也观察到一些变化。
小辉告诉小辉在一个“泰山陪爬团长”群,2023年6月的时候群里还只有20多个“团长”,2024年9月是40多人,现在人数已经超过60。“基本是附近的大学生,这两年也有外地的人到泰安成立了工作室和公司,但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还是以兼职为主。”小辉表示。
小辉在泰山做“陪爬”
从泰山到全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小辉也疑惑过,为什么最火的是泰山“陪爬”?做“陪爬”两年多,小辉挣到了学费和生活费,但他未来还是不会考虑全职做“陪爬”。对他来说,这个工作很琐碎,每天都要和手机打交道,需要随时随地回复信息,有时候自己也去爬山,但爬得太多身体也吃不消。
刚开始做“陪爬”,因为都是爬完再结账,小辉能否赚到钱全靠运气;后来小辉要求对方见面就给钱,并且要求对方发送身份证照片作为保障,但有时候结账还是不那么顺利。
小辉提到一些特别的经历:“有次三个人爬山,每个人都叫了一个‘陪爬’,但到最后下山分开,对方都没有付费。有的客人,见面的时候不给钱,中途要求付费还甩脸色。自己还要掏钱买水、买纪念品讨好,好在最后下山之后,对方还是结了。”
不过,也有网友吐槽,自己遇到了收了定金和门票就“消失”的“陪爬”。
问野表示,去年“陪爬”火了之后,骗子也被吸引来了——收到定金后人就消失了。这也是自己成立公司的主要原因,希望行业能变得越来越正规。
一边是服务结束收不到钱,另一边是交了钱却享受不到服务。
对此,上海段和段律师事务所律师邵婷婷认为,“陪爬”是近年来因市场需求衍生的服务形式,可视为一种“新职业”。法律上未明确界定其职业属性,其性质需结合具体服务内容判断:若仅提供“陪同爬山”服务,不涉及特许资质,则属于普通民事劳务关系;若以营利为目的持续经营,则需依法办理商事登记,否则可能构成非法经营。
“对于遇到的现实问题,具体问题还是要具体分析。当前,‘陪爬’作为一种新兴的市场化服务模式,在法律层面尚处于监管空白期,缺乏明确的行业规范和准入标准,这一现状既为行业发展提供了灵活空间,也带来了潜在的法律风险。对于‘陪爬者’而言,应严守‘基础陪同’边界,避免触碰特许经营领域。对于游客而言,应增强自身的安全意识,在选择‘陪爬’服务时,选择正规服务平台,主动了解‘陪爬者’的相关情况,仔细阅读服务协议,明确双方的权责关系,切不可盲目依赖‘陪爬者’,自身也需对爬山过程中的安全风险有充分的认识和准备。”邵婷婷说。
兰荛表示,去年七、八月,自己的工作室人数最多的时候有200多人,后来独立出去单干的人越来越多,如今还有100多人。他告诉“全职员工成本太高了。最近投简历想做‘陪爬’的也特别多,江浙的也有,但我只需要在附近能及时赶到的,大老远跑过来还要租房,我也没办法保证他每天都有订单。”兰荛说。虽然只是兼职,但在短平台上,黄山、峨眉山、青城山、武功山等多地也出现了“陪爬”服务,“陪爬”的火已从泰山“烧”向全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