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计票房突破10亿元,超,进入中国影史动画电影票房榜前十!
谁能想到,没有炫酷特效与大IP、大制作的动画片成为今年暑期档最大黑马,甚至让沉寂近半年的中国电影市场掀起了久违的热潮。
从小以为自己是孙悟空的我们,长大后才发现可能就是无名小妖。困在一个名为“浪浪山”的方寸山坳里,一边抱怨这破差事,一边勤勤恳恳巡山,一边在关键时候背锅。偶尔抬头看夏天的流云,心想:什么是好的?是上学考公,是升职加薪,是功成名就,还是长生不老?
“浪浪山代表一种人生困境,有时候我们突然想到,未来多少年都要继续这样吗?你有勇气改变吗?于是‘离开浪浪山’好像变成了一种生活与职场中的共鸣情绪。”导演、编剧於水表示。
但正如上美影原厂长周克勤对的寄语:“整个动画界对3D动画的投入越来越多,从事二维制作的人、优秀的原画师现在也不多了,二维制作现在碰到了很大困难⋯⋯但我们要把二维动画坚持下去!中国不能没有二维动画。”
这,也是一群中国动画人想要跨越的“浪浪山”。
他们没有名字,他们更像我们每一个人
小猪妖、蛤蟆精、黄鼠狼精和猩猩怪,电影中统称为“小妖怪”的这四个取经主角,始终没有明确的名字。
“他们甚至是动画片里不常见的动物。”陈廖宇告诉四个小妖怪和中的“取经四人组”相对应:话痨、社恐、全村的骄傲、沉默的打工人⋯⋯“观众能在角色身上找到身边朋友的影子,谁像黄鼠狼,谁像小猪妖,每个人都能找到共鸣。”陈廖宇说。
蛤蟆精的性格灵感源自短片中颇受欢迎的乌鸦怪,但乌鸦怪的造型特点不适合扮演唐僧,因此改用蛤蟆形象。於水坦言:“蛤蟆精更投机、保守,希望稳稳当当,像现实中那些即使有理想冲动,最终还是选择安稳生活的人。”
蛤蟆精和小猪妖 猩猩怪的设定则走了逆转路线,颠覆了观众对孙悟空的既有印象——影片中他有社交恐惧、不爱说话,甚至有些胆小,颇为憨厚。陈廖宇认为,这种设定让他的成长更具现实感。猩猩怪从怯场和不自信,到敢喊出“我是齐天大圣”,触动了许多因为不善表达而挣扎的人。
“从人类诞生到现在,地球上大约有1100亿到1200亿人生活过,而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人,连0.001%都不到。”陈廖宇认为,“真正构成世界意义的,正是这些绝大多数的不知名者”。
关于名字的意义,他有更深的思考:“名字其实很偶然。你生下来时父亲取了这个名字,如果当时换个念头,你的人生就会叫另一个名字。可无论叫什么,重要的是‘你’这个人本身。”在他看来,人与人之间的真正理解和沟通,并非建立在名字、职业或头衔上,而是基于共同经历和共识。
这也正是选择让主角们无名的寓意所在。陈廖宇说:“把焦点放在无名小妖身上,意味着他们既不缺名分,也不缺故事。反而因为没有名字,他们更像我们每一个人,我们也能更自然地代入其中。”
并未刻意围绕“打工人”,但处处让打工人“狠狠共情”
“我想要离开浪浪山,出去闯闯。”电影中的一句台词,迅速成为网络热词,引发大量观众共鸣。
於水说,这句话其实是在创作过程中水到渠成地出现的,并未特意设计,却触动了许多人内心关于改变与勇气的情绪。“浪浪山本身代表一种困境,不同人心中的浪浪山各不相同。有的是家乡,有的是职场舒适区,也有内心难以跨越的障碍。重要的是,面对困境是否有走出去的勇气,这一点能激起广泛共鸣。”
这种对现实内心挣扎的精准捕捉,正是影片能够打动年轻观众的原因之一。陈廖宇认为,影片能够触动年轻人,源自创作团队本身对年轻心态的认同感。“我们没有刻意分析观众喜好,团队年轻化,加上我们自己心态也年轻,这让我们和观众在情感上无太大隔阂。”
而於水则更希望这部作品能够打破年龄界限,做到各取所需:“小孩看热闹、角色和动作戏,成人则能理解更深层情感,形成不同的收获。”
尽管电影并未刻意围绕“打工人”制作,但上映后这一话题迅速升温。角色设计的现代感是关键所在。角色表演邓久益向
深入谈及角色背后的情感内核,於水表示:“小妖怪们正处在困境中,责任感让他们挣扎不已。这很像当代年轻人面对职场和家庭的压力。”这样的情感基调流露出来,使作品架起了与观众之间的情感桥梁。
陈廖宇进一步解释了这座桥梁的形成:“观众产生共鸣,是因为大家在生活中体会到相似的感受。”他也意识到“当代性”是作品能否成功的关键,但也是一把双刃剑。“如果只追逐流行的表面元素,作品会失去厚度。但缺少与当代生活契合的情感连接,又难以打动人心。”
上美影的价值追求、艺术风格,在这部影片中清晰可见
灯光亮起,电影结束,坐在电影院看完全片的常光希久久不能平静。“身在其中,非常感动,作为一名观众很感动,作为一个老动画人更为感动。”他对常光希是动画导演、上美影原厂长、电影艺委会专家,他参与创作的众多里程碑式动画作品,早已成为几代人的共同记忆。1999年上映的电影,更是推动中国动画探索市场化路径的重要实践。
1962年,和同学们一起创作了毕业作品的常光希进入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工作,幸运的他被分到剧组担任动画师,从此开启了与中国动画深度交织的创作人生。
“我们要讲好中国故事,把中国动画学派传承下去,这是上美影从成立到现在一直坚持从未断过的文脉。”常光希表示,“在创作上,我们不模仿别人、不重复自己,塑造具有当代性的新人物。无论是上美影的价值追求还是艺术风格,都能从这部影片中清晰可见”。
2021年系列制作期间,团队非常喜欢第一集的故事,认为它有开发成为长片的潜质,于是原班人马就已同步开启创作。包括短片与电影的艺术委员会的专家们,都参与到了小妖怪的两次“平行宇宙”冒险。
作为上美影的资深导演与原厂长,常光希参与创作了、导演了、联合执导了,是二维动画薪火相传的精神标杆。
的剧本一开始就是小猪妖接着去寻找三个小伙伴,周克勤提出意见:为什么要放弃原来“刷锅”的情节?“我给他们提出一个大结构的改变方向——影片还是要从小妖怪打工开始,打工中受到了压迫与欺诈,他们逃离了,逃离后去取经,获得新的成长和感悟。”
在周克勤看来,完整传承了上美影过去经典影片中的成功因素,体现了导演对二维动画美术风格的强烈追求。坦白说,二维动画式微已是全球电影工业的共同特点,优秀的二维动画原画师人才流失,二维动画的制作越来越难。
“中国动画不能没有二维动画,这是中国动画学派表现力很强的一种形式,我希望坚持下去,并不断出现优秀的二维动画。”周克勤说。
给四个小妖怪留下保命毫毛,不是为了过审才做此结局
的编剧凌纾,六十年前刚加入上美影时,就去徐家汇藏书楼查20世纪20年代的。“我想看看当时世界各国的动画电影是什么样的。”凌纾回忆道,“当时的欧洲动画片是抽象派,色块线条飞舞。而我们中国动画当时的前辈,从一开始就是介入生活、介入人性”。
作为艺委会成员之一,凌纾被这部影片的歌词打动。“我们虽然很渺小,可我们也可以有光辉的未来,我们一个狭小的心可以有一个大的宇宙⋯⋯”“没取到经又怎样,取经本身就是目的。”
对于主创,二维动画之旅何尝不是一次“组团取经”。导演於水先画出原画与分镜,角色设计师再用工业生产流程模仿导演的风格。团队尽量追求自然与灵活,但中国画的神韵很难把控,电影工业体系又需要非常准确。
找到工业化与人性化的平衡,就像按照中餐大厨说的“盐少许、炒一会儿”去开一百家